温柔一刀白电

*兄弟年下，伍六七和柒都是ZF培养的武器，柒容易失控，被创造他们的“爸爸”用来进行杀戮（药物控制），失控的时候眼睛会变红，伍六七也会暴走（几率很小）。实验体力量使用太多头发会变成白色，不可逆转。

*题目以及歌词来源于nightwish的《Nemo》。歌词源自网易云，部分自翻修正。

nemo来自拉丁文，意为虚无，虚空。

*前文请翻合集，很早很早的文，被屏了重发。

『Oh how I wish for soothing rain，

你可知我多么企盼，那雨霖浸润心田，

All I wish is to dream again，

我只愿能重拾那追梦华年。

My loving heart lost in the dark，

勿让我热切的心，就这样迷失在黑暗里，

For hope I′d give my everything...

倾我所有亦在所不惜。』

柒醒来的时候已经躺在治疗舱，父亲正在为他做身体检查，他身上的伤口已经愈合，然而药剂的效果还没有完全消失，他的左眼仍是红色。在证明身体状况一切良好的时候，他走出治疗舱回到自己的房间，锁上了门。十七岁的正是思维活跃的年纪，可他却没有什么太多其他的想法，他的意识依旧有些模糊的疯狂，只是依稀记得伍六七跑来救他，对方奔跑过来时身上带着热气，像是春天里的风，像是冬天里的火炉，那样的柔软而温暖，不断抚慰着他逐渐冰冷的身体，让他知道自己还活着，活在这世上，尽管他是个不可控制的失败品，伍六七却爱他，包容他，在他那干涸的心灵里下起雨来，那样甜蜜，又如此苦涩。柒把头埋在膝盖间，闭上了眼睛。

这时响起了轻微的敲门声，柒抬起头来，他知道是伍六七来找他了，可他不愿意让六七看到他现在这半人半鬼的模样，于是他没有动，只是侧躺在自己床上。门外的敲门声重复了几次就停下了，然后他听见自己房门开启的声音，他忘记伍六七是个黑客了，想破译他的房门简直轻而易举。他有些生气，也不去看伍六七，就那样一动不动。伍六七走进来把门锁死，慢慢的坐在柒旁边，看着自己的弟弟叹了口气。

“你总是忘记，你给过我你房间的最高权限。”伍六七开口，把手伸向柒的头发，却被对方侧头躲开了，只好收回了手，“你在害怕什么，柒。”

柒已经想不起来他和伍六七是怎么从兄弟走到恋人的了，如今的他们已经超越了爱情的界限，他们是亲人，是一个不可分割的整体。或许是作为实验体间的惺惺相惜，或许是作为存活者的孤独驱使，又或者是天生的相互吸引，两个人从来没有说过“我爱你”，然而他们的相爱是如此理所当然。

柒爆发力强，速度力量都无人可敌，伍六七思维活跃头脑灵活，运算能力几乎可以匹敌计算机。他们是政府的秘密手段，人形兵器，原本应该没有感情的他们只对对方温柔而包容——柒即便失控也不会伤害伍六七，仿佛在他意识里最底层最牢不可破的就是对伍六七的保护；伍六七无论柒处于怎样的疯狂和危险之中仍不肯离他而去，永远是他最好的安慰和依靠。

不存在谁付出的更多，爱情也好亲情也罢，从来都是以真心换真心，世间真心难能可贵，也唯有真心最为长久，绵延在岁月里不曾断绝。

伍六七躺在柒的身后，尽管年龄差了两岁，身形却几乎相同，也可能是伍六七没有再长过。柒感觉到后背传来的伍六七胸膛的热度，伍六七环抱着他，紧紧贴在他身上，想要温暖他，握着他手腕的手也那样温暖，仿佛要把他冰凉的皮肤烫伤一般。于是柒翻身坐起来，面对着伍六七，让他看自己的眼睛，左眼的红色还是没有恢复，他没什么表情，，静静地看着躺在自己床上的哥哥，可伍六七就是能从那双波澜不惊的眼睛里看出悲伤来。柒在自责，经常性的失控让他的心底的自卑愈发明显，他总是害怕有一天会伤害到伍六七，他无法面对那样一天。可是连他自己都控制不了的暴走中，即便他满身浴血，伍六七也依旧站在他的身后，丝毫不怕他那嗜血的双眼。

伍六七知道他别扭的原因了，于是轻轻笑起来，伸展着的身体慵懒而美好，他伸手去握住了柒的手，从掌心传来的温度一直蔓延到柒心里去。

“父亲又给了你过量的药剂吧？下次不要再打那么多，对身体负担太大了。”伍六七支起身子坐起来，轻轻亲吻柒的左眼，作为年长者的伍六七总是温柔的包容和体贴他，如此关怀和纵容他这个失败品。

失败品，柒脑中的疯狂又蠢蠢欲动，如果他不是失败品，不是伍六七的替代品，他是不是就能不顾一切，把那份完美占为己有，让他的哥哥完完全全属于他。然而柒知道，他的心已经堕入黑暗，他在漆黑的路上没有尽头，他不能把伍六七一起拉去深渊，那是他的爱人，是他的光，是他一切的美好。

伍六七依旧温柔的拥抱着他，身体紧贴的感觉让柒残留的破坏欲以另一种形式出现，年轻的身体蠢蠢欲动，他挣脱伍六七的拥抱，不由分说把哥哥压在身下，圈在自己怀里，他亲吻伍六七，小心翼翼地，怕自己身体里肆意冲撞的力量会伤到对方。伍六七面色通红，微微地喘着气看他，伸手捧住柒的脸——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脸，却总是见不到笑容，仿佛终年不化的冰川。伍六七也处在躁动的年纪，他抓着柒的手放在自己胸口，让他感受到自己心脏有力的跳动。

“不要害怕，我就在这里。”不用害怕伤害他，也不用害怕他会离自己而去，他总是包容自己的一切。

是啊，他就在这里。

柒感觉到自己的心脏和伍六七一样跳动着，而他一度以为自己早已没有心脏，失败品又如何，不可控又如何，他还有伍六七，是伍六七给了他名字，给了他过去着五年的活生生的记忆，给了他从未想过的爱和温暖，给了他他所能倾尽的一切。

柒的暴躁和疯狂化作汹涌的爱和欲，一股脑倾泻在伍六七身上，他的哥哥，他的爱人，就在自己身下叫着自己的名字，满心满眼都是自己，这让柒感到无限的满足。

两个人躺在一张床上相拥而视，伍六七脸上还有高潮过后的红晕，伸手抚摸着柒的左脸：“眼睛恢复了呢。”

柒顺从的贴在他掌心，脸上是满足的笑意：“嗯。”

兄弟两人微笑着抱住对方，交颈而眠。

『My flower withered between the pages two and three，

我采撷的花朵 就凋谢在 那零落的书页间，

The one scent forever gloom,

那卿卿芳华惊鸿一瞥，却又永世长存，

Gone with my sins，

已随我的罪孽悄然消泯，

What the dark that sleep with angels call the past for help，

循那茫茫黑暗赶路 愿那天使伴我入眠 向那匆匆过客求助，

Touch me with your love,

请以你的爱抚慰我，

and reveal to me my true name，

并将我的真名启示。』

随着一次又一次的任务完成，在始终过量的药剂使用下，柒失控的时候越来越多，伍六七一次又一次地安慰他，缓解他的痛苦和不安，看着爱人如此艰难，他的心里也不好受。他决定和父亲谈一谈，让他减少柒的剂量，却始终没有找到机会。

这天柒和伍六七在花园温室闲逛时，伍六七发现柒的头发似乎变浅了一点，于是拉着柒和自己的头发比较了半天，觉得柒的头发似乎变成了灰色，但也没有当回事，还打趣说这样也很帅气。然而接下来的日子里柒的头发颜色越来越浅，最后从发梢开始变白，伍六七心里不安却没有表达出来，决定晚上一定要去找父亲问问到底怎么回事。而柒的想法更加简单，他在晚饭以后和伍六七说自己有战斗模拟练习要做，两人的强度不同使得伍六七不能陪他一起去练习，只好遗憾的回房间等待晚上父亲回来。柒直接去了档案室，调取了整个计划的资料，和他猜想的差不多，他的寿命剩的不多了。

“实验体的觉醒有极限，力量使用过度后头发会变成白色，头发全部变白以后七天左右死亡。一期计划成功的实验体0567和0726已备份，二期实验开始运行，目前0567型备份300个，0726型备份500个。”

柒沉默着回了屋子，在他不断的使用过量药物的时候他就已经隐约有了预感，没有东西是不需要代价的，力量也好爱也好，只是他没有想到这一天来的如此快。他是一个失败的“人类”，感情淡薄，情欲波动难以控制，过分依赖爱人，暴力倾向，如今连寿数都要用尽。柒平静地走回房间，他知道伍六七一定也会去查，他不能让哥哥为他担心。

伍六七这边从父亲那里得到了更为直接和残酷的回答，父亲慈祥地扶着伍六七的肩膀安慰他说：“不要紧的，0567，我们用你们的样本做了很多复制品，等到0726死了以后会有新的、更强大的0726出现的，没有记忆，更加听话懂事的0726。”

伍六七看着他，他从来没有感觉到这个老人的表情是那样冰冷，在那满面笑容之下是如此残忍而无情的心灵。伍六七强迫自己微笑着和“父亲”告别，他甚至不知道是怎么走回自己房间的，在那充满金属感的房间里，他捂着自己的眼睛，不甘心的流出泪来。

“柒……”

伍六七曾以为柒和他的生命还有很长，余下的时光里他们还可以无数次并肩作战，把背后交付，做他人口中从不失败的拍档，做彼此心底永不分离的爱人。然而只是几年，只是一瞬间，这一切美好的幻想就如同夹在沉重书页间的树叶和花瓣，连同那些不忍触碰的回忆一起碎成粉末，融入世界的风尘里。

柒感觉到了寒冷，他想要触碰伍六七那似乎灼人的温度，殊不知此刻的伍六七也同他一样如坠冰窟。在这漆黑一片的道路上，真的有他们所追寻的光吗？

他们闭上眼睛。

此后的日子里，两人当做从不知道此事般心照不宣，伍六七一直紧密观察着柒的白发长度，而柒为了不让伍六七太过担心每天都会偷偷把自己发梢的白色剪短一些，直到某天伍六七进了柒的屋子，看到了正对着镜子的柒，和地上散落的白发。

柒镇静的仿佛自己只是个看客，他转过身来面对伍六七，原本就细碎的头发因为修剪更加凌乱，伍六七看着他，不说话，只是走过去抱住了他。他们拥抱，闭口不提死亡，在这样的时间里浪费一分一秒都是奢侈，每一天结束的时候他们都不知道到底还有几个明天。柒放弃了剪头发的行动，因为他能感觉到，这具身体已经开始衰弱，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

总有一天他会死亡，作为失败品被遗弃，新的“他”还会出现，再死亡，无数次的重复这样的悲剧。他只是不甘心，再也不能保护伍六七，也触碰不到那样的温暖了。

伍六七别无所求，只希望时间慢一些，再给他一点机会陪在柒身边，他的爱人，他的天使，他的希望和美好，请不要就这样弃他而去。伍六七向神明祷告，然而这样丑恶的世界里，哪里还有神明那悲悯的光呢。

『Nemo, sailing heart，

nemo，起航吧。

Nemo, let me go，

nemo，自由了。』

柒的头发，终于全都变白了。

伍六七搬进了柒的屋子里，住在柒的对铺，然而更多时候，他们宁愿挤在一张床上。柒一如既往地平静，他的身体已经很虚弱，不能承受剧烈的运动了，伍六七就陪着他在温室里散步，抱着《植物大全》带着他一种一种去找和辨认，陪着他躺在藤椅上悠然自得地聊天，紧紧握着他的手不肯放开。伍六七在害怕，他怕他一松手，柒就会在他眼前消失不见，他害怕失去，却又不得不面对失去。

第三天，柒就已经卧床不起了，好在神智还算清醒，伍六七坐在他床边的凳子上小声陪他说着话，每天都会起早去温室挑选好看的花带给他。“白色头发会不会很奇怪？”柒捏着自己的刘海问他。“白发的靓仔也很帅哦。”伍六七笑着回答他，把手里的雏菊插进花瓶。柒笑了笑，换了话题，再也没有提起头发的事。

第五天，柒大部分时间都陷入了昏迷，治疗舱也没有用。每次清醒的时候，伍六七都会告诉他发生的有趣的事情，就像老夫老妻一般缓慢的、温柔的说着闲话，两个人一起笑起来。此时的柒不再吝惜自己的笑容，仿佛春风拂过的湖面，突然有了生气，苍白的脸都变得柔和起来。而伍六七的黑眼圈越来越深，整夜整夜不睡即使是人造人也有些吃不消了，他守着柒安静的睡眼，却无力回天。

柒昏迷的时候，总是在重复的做一个梦，梦里他泡在温暖的液体里，有人和他说话，朦朦胧胧的有些听不清，眼前也只有黑暗。他不断用手去拨开，想知道是谁在和他说话，但总是徒劳。

第六天，柒一直没有清醒，尽管生命体征还在，意识却已经模糊了。伍六七依旧笑着坐在床边，握着他的手，等他醒来。

柒终于看到那个说话的人了，和自己一样的脸，扎起来的头发，还是小小的孩子，趴在自己的培养箱外。

“父亲说你是除了我以外唯一成功的，那你就是我的弟弟吧？你什么时候会醒来呢……啊对了，我的编号是0567，你是多少呢？我好期待，我会每天来看你哦！”

“父亲说你已经有思维活动了！那你是不是就快要醒过来了啊？我会坚持来看你的！”

“今天是我的十三岁生日哦，祝我生日快乐怎么样？欠我的生日礼物等你醒来再补给我吧！父亲说你还有一年就会出生啦！你还能赶上我的十四岁生日。等你十四岁那天我也会送你礼物的！”

啊啊……原来在那么早以前我们就相遇了。原来还有人，从始至终，一直期待着我的出生啊。

即使是个不稳定的失败品，也有被爱的权利吗……

柒感觉到了满足，他看见伍六七拉着自己的手，笑着对他说：“走吧，柒，我们自由了。”

他流下泪来。

『Once and for all, and all for once，

曾经或是永远，一切的过往

Nemo, my name forever more，

nemo是为我永世之名。』

第七天，柒离开了。

伍六七已经流不出泪来，他的泪水，他的情感，都仿佛在一瞬间被抽空，跟着那人一起被带走了似的。

新的0726号被送过来，他的脚环上刻着“0726-001”，没有感情，没有记忆，是更听话懂事的孩子。

伍六七冷漠的看着这一切，短暂的接触和介绍之后，他转身离开，回到柒的房间，给花瓶里换上了新的花，是白玫瑰。千刃静静地躺在柒原本的床上，和七段剪一起。伍六七躺在另一张床上睡着了，梦里他听见柒对他说着：“伍六七，走吧，我们自由了。”

伍六七笑了，他听见自己说：“我们自由了。”

第二天，研究人员发现了伍六七的遗体，一夜之间他头发全白，双手交叠在胸前，安静的仿佛只是睡去。

他们只是，回归了虚无。

END